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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 這便是第一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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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殿下。”脊背挺直的立於書案一側,淩九的臉上一如既往沒有什麽表情。

楚韶端坐在書案之後,此刻正提著一只朱砂筆在奏折上批覆呢,聞言頭也沒擡的隨口問道:“如何?”

淩九的目光在楚韶完美的側臉上略一停留,隨即落在了她筆下的奏折上。盯著上面朱紅色的娟秀字體,淩九卻沒註意楚韶到底寫了些什麽,嘴裏習慣性的自然回道:“小江大人回去翰林院之後便將自己鎖在了房間裏,沒見任何人,還特意派人進宮多告了一天假,想來明日也不會進宮授課了。”

楚韶點點頭,便沒有更多的表示了,倒是淩九回完話後並沒有自覺的離開。等到楚韶將手裏的奏折批覆完畢,一擡頭卻發現淩九仍舊站在旁邊,這才問道:“還有什麽事嗎?”

淩九微微垂眸,態度恭謹:“殿下,剛才收到消息,翼王和李丞相在早朝之後秘密碰了面,之後燕太子的人又去了丞相府。還有,今日一下早朝,李丞相就往宮裏遞了消息。”

正準備落在另一本奏折上的筆略微頓了頓,隨即照常在紙上添上新的字跡。公主殿下神色淡然的吩咐道:“即日起,加派人手監視丞相府。翼王那裏暫時還不要動。至於宮裏……你們不必過問了。”

三言兩語做出了安排,淩九雖然並不能完全理解,卻也聽話的領命退下。臨出宣德殿大門前,她回頭看了一眼,卻見那個一心為國的女子仍舊低著頭看奏折,她眉心微皺,顯然還在為那奏折上所寫的國事憂心。

公主殿下已經打定主意不嫁那燕國太子了。雖然於情於理,於私人於國家,這都是必然的選擇,可得罪燕國也是必然的。此番招駙馬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後,只怕邊關的戰報不日也就該送上公主殿下的案頭了。

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無論何時都光彩奪目的女子一眼,淩九終究是抱著劍轉身離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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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日的時間轉瞬即逝。

楚韶依然過著她忙碌而充實的生活,而燕太子、李宏宇等人在這兩天裏卻是憋足了勁兒的準備。雖然公主殿下還沒出題,也不知他們是在準備什麽,可據說狀元郎這幾日過得比當初科舉前還勤奮幸苦。

至於咱們的小江大人,呵呵,她的表現比較光棍。這幾天心情不好的她,徹底的化悲憤為食欲了,成天到晚除了吃還是吃。雖然公主殿下之前的那番暗帶威脅的話,註定了她要全力以赴的奪得這駙馬之位,可這心不甘情不願的,誰又肯為之努力呢?

其實說起來,兩天的時間也做不了什麽。這招婿比試又不像現代考試一般,總有個考試大綱做覆習範圍,公主殿下會出什麽題沒人知道,想覆習突擊也是白搭。

不過態度有時候還是很說明很多問題的。於是在比試之前,公主殿下聽到淩九稟報的江玖這兩天的日常活動之後,臉上的表情也就只剩下哭笑不得了。

八月十五為中秋佳節,正是團圓的大好時日。按照楚國的規矩,這樣的日子要放百官休假,不用上班早朝的。不過按慣例,到了晚上的時候,品級足夠的大臣們則需要帶著自家夫人和兒女後輩們入宮赴宴。

可以說,這場中秋宴即是一個結交權貴的好機會,也是年輕俊傑們一展所學的大好舞臺。

熟話說,沒有規矩不成方圓,這歷代傳下來的規矩是不能改的,於是即使今日是舞陽大長公主殿下招婿的大好日子,這該休的節假還是要休。不過經過禮部安排,晚間皇帝所賜的中秋宴時間提前兩個時辰,從申時初便開始了。

中秋宴的地點向來是安排在皇宮禦花園中,露天舉行的。因著尋常時候中秋宴開始時天色已晚,在禦花園中舉行中秋宴,既可以讓群臣欣賞歌舞,更可以讓那些最愛風雅的文人們露天賞月,對月小酌,確實是再合適沒有了。

今年中秋宴舉行的地方自然也沒有改變,不過因著公主殿下招婿的事兒,舉辦的時間提前了,宴會開始時時間正是大下午,太陽依舊光照四方的時候。若是想要賞那中秋圓月,卻是有的等了。

中秋宴的規模頗大,不提在另一邊單獨開席的女眷們,僅僅是那些參加宴會的大臣和他們的兒子後輩們,就足足坐了二十來桌。

最上方的一桌上,分別坐著太後、小皇帝、舞陽大長公主、燕太子和翼王等幾個有身份夠地位的大楚親王。之後以這一桌為參照,接下來皇親國戚以爵位,文臣武將以品級作為標準,從前到後分別落座。

於是參與招婿的燕太子和公主殿下坐在了同一桌,李宏宇憑著他爹的身份竟然直接坐到了距離最近的第二桌,之後那些什麽尚書公子、將軍外甥的,憑著拼爹拼人脈,也都坐到了比較靠前的位置上。當然,江玖今日經公主殿下的特別安排,也坐了個不前不後的位置,好歹沒坐到最後去墊底。

這兩天江玖也是想通了,所謂今朝有酒今朝醉,明日愁來明日憂。自從公主殿下把話點明之後,左右已經沒有更差的狀況了。今日招婿比試,她全力以赴便是,勝了就去當那個女駙馬,過得一天算一天,公主應該也會替她掩飾一二。而如果敗了……呵呵,恐怕公主殿下是不會讓她輕易敗了的吧。

想通了這些,向來得過且過的江玖也就略微放寬了心。她也不去糾結公主殿下好端端的為何會選中了她,只管就著這宮裏飲宴難得一見的好飯好菜把自己餵飽就是了。至於其他的,還是以後再說吧。

於是乎,在招婿比試開始之前,公主殿下難得抽空看了江玖一眼,卻發現小江大人的表現一如既往的讓人無奈——難道在吃貨的眼裏,除了美食之外,就再沒有其他了嗎?!

這一刻,公主殿下第一次深深的為自己的決定感到擔憂。

宴會開始前,有例行的領導講話。雖然小皇帝年紀小些,但從小就按照儲君模式培養長大的他也撐得住場子。只是小小的一個孩子站在特意加高的臺子上,舉著酒杯一本正經的對著下面那些年紀可以做他爹,甚至是年紀可以做他爺爺的大臣們致辭,那場面怎麽看怎麽喜感。

當然,在場的除了江玖這個另類之外,其他人從小接受“君君臣臣,父父子子”的教育長大,卻是一點兒也不敢放肆,一個個的居然還都聽得挺認真的。

好在小皇帝不像後世那些領導一樣喜歡長篇大論,他只是略說了幾句便算完了。當然,期間他沒忘記提公主殿下招婿的事兒,所以他剛發完言坐下,禮部王尚書便跟著站起來,宣布招婿比試開始。

別說,舞陽大長公主殿下名揚天下,愛慕者確實眾多。今日她放言公開招婿,不算那些今日沒有資格前來的平民百姓和趕不及過來的各地俊傑,來參加中秋宴的適齡男子,基本上都在王尚書的一聲宣布下站了起來,個個臉上都帶了幾分躍躍欲試。

江玖左右看了看,還坐著的基本上都是些上了年紀的,她還安然坐在其中,著實是有些顯眼了。兼且前日早朝之上,公主殿下第一個點名欲嫁的,便是她這個小探花了。於是見她此刻並不起身,周圍人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便也越來越多了。

被各種眼神盯著,略有些頂不住壓力,江玖不自在的伸手摸了摸臉,順便擋住了半邊。正巧這時上方的楚韶也一個眼刀殺了過來,於是小江大人在心裏小小的掙紮了一下,終於還是硬著頭皮站了起來。

看這架勢差不多了,公主殿下這才沖著王尚書點了點頭。於是王尚書招呼一聲,所有人都離席到了旁邊的另一處空地。他也不多說什麽廢話,例行的客氣了幾句之後,便拍了拍手道:“公主殿下今日招婿共出三題,這便是第一題了。”說完往眾人身後略一示意。

眾人回頭,正見著十來個軍士扛著一顆巨大的圓木過來。這木頭兩丈長短,合抱大小,首尾一般粗細,看這需要十來個軍士才能扛動的模樣,想來分量也是不輕。

搬根木頭來是要幹什麽?難道公主殿下是要考力氣?可是她最中意的不是今科的小探花江玖嗎,看看她那小身板,可是個實實在在的文弱書生呢,怎麽可能搬得動這麽重的圓木!一時間,眾人都有些迷糊了。

王尚書見時候差不多了,也不再賣關子,笑瞇瞇的道:“第一題,公主殿下請各位分清這棵圓木,哪頭是樹根,哪頭是樹梢。各位若是有了答案,便寫在紙上交予身旁的宮女。此題以一炷香的時間為限,各位可以開始了。”

眾人一聽,頓時有些傻眼。這棵圓木肉眼看來,兩端完全一樣粗細,根本分不清哪頭是根哪頭是梢,就算要想法子來判定,也不是一炷香的時間可以完成的。可是王尚書話音剛落,旁邊便有宮人送上了香爐,其上一支算不上長的香已經點燃了。

這一下,大多數人都著急了,也顧不得什麽風度,便一窩蜂的圍了上去。

有人盯著圓木來回徘徊,擰著眉頭死盯著,似乎想看出什麽不同來,有人則幹脆叫了宮人送來皮尺,打算仔細量一量,以免肉眼所見出現誤差,還有人湊上去,在那圓木上東摸摸西摸摸的,也不知道他能摸出什麽來……

江玖在旁邊看著,一臉興趣缺缺的樣子。那些盯著圓木看的,拿手去摸的,自然都沒什麽結果,那個想起拿皮尺量的人卻也是無功而返——公主殿下派人精挑細選的圓木也不知是從哪裏弄來的,兩端真真是一般粗細,就算是拿著皮尺量,也量不出個什麽來。

在一群人的抓耳撓腮中,時間過去了三分之二。不說是參與招婿的這些年輕人了,就連旁邊圍觀的大臣們,這時候也都忍不住竊竊私語,不過看他們那一臉糾結困惑的模樣,大抵還沒人想到該如何判定吧。

許是江玖的模樣實在是太過悠閑,那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有人還是看不下去了。一枚小石子突然帶著淩厲的風聲飛來,正擊在她的後肩上,直把她打得向前踉蹌幾步,踏入了那群正在冥思苦想的年輕人中。

彼時一人突然走了過來,湊到燕太子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麽。燕太子回頭看了那人一眼,得到一個肯定的點頭之後便又湊到圓木上看了看,接著他眼前一亮,很快便面帶喜色的退出來寫答案去了。

江玖也沒去管那個什麽燕太子,自顧自的揉著肩膀往回看。而她這一回頭,卻正好對上了淩九那張冷冰冰的面癱臉,然後就被對方眼中的警告和催促刺得一縮脖子。

無奈的撇撇嘴,江玖回過頭,一邊揉著肩膀一邊第一次湊到了圓木跟前去細看。

兩旁的人很自覺的給江玖讓了個位置出來,可他們看著江玖的目光卻多是嘲弄。之前燕太子有帶來的謀士相助,似是已經得出答案了不算,他們這一群人可都是楚國有名的青年才俊,圍在這裏半天了也沒能得出個結果。她江玖雖是今科的探花郎,可這些自視甚高的人卻也沒有太將她放在眼裏。此時眼看著時間已經快到了,他們還真不信江玖這時候跑來看上兩眼,就能輕易的看出答案來。

江玖抱著手臂圍著那棵圓木繞著走了一圈,然後又伸手在樹幹上摸了摸。周圍的人一臉輕視的看著她,這些動作他們都已經做過了,可完全就是無用功,這圓木上上下下完全一樣,根本看不出什麽也摸不出什麽來。

正當此時,王尚書開口了:“時間將至,各位還沒得出答案嗎?看樣子這一題似乎只有燕國的太子殿下答出來了呢。”

眾人一聽,頓時都不樂意了。楚國人對燕國的敵視由來已久,再加上對公主殿下的愛慕,他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輕易認輸,看著公主殿下遠嫁燕國。於是這一群平日裏愛較真的人,今日難得的都做了個在他們看來不怎麽靠譜的決定——既然不知道答案,那就蒙吧。左右只有兩個選擇,說不定運氣好,還就能給蒙對了呢。

對視一眼,眾人也不再在此糾結了,紛紛跑去桌案邊寫下自己胡亂猜測的答案,然後交了上去。原本熱鬧無比的圓木周圍,頃刻間恢覆了冷清,只江玖一個人還留在原處。

江玖不緊不慢的在圓木的一頭蹲下了身子,她先是看了看那光滑的切口,覆又伸手上前去摸了摸。旁人也不知她看出什麽了沒有,就見她又站起身去了圓木的另一頭的切口,同樣的看看摸摸,做著仿佛無用功的動作。

就在香將燃盡,周圍人幸災樂禍的竊竊私語,王尚書忍不住想要開口再次提醒時,江玖終於再次站了起來。她先是伸手輕輕的撫了撫衣擺,然後才三兩步走到桌案邊寫下了自己的答案,交予了身旁一直等著的宮女。

將這一翻動作做完,時間用盡,香爐裏的最後一點紅光也熄滅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O(∩_∩)O謝謝深井冰患者和西七葉的地雷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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